“四奶奶好！”

說實話，這場面實在有些壯觀，八個青年壯漢，中氣十足的吼（叫？）叫出這四個字，整個食滿樓一瞬間都安靜下來了。

陸妍扯了扯唇，認真的想了想，有些不確定的道：“……我記得，我輩分應該沒這麽高，你們是我哪家親戚？”

她從哪裏鉆出來的這麽多大孫子？

還叫她奶奶。

反應過來陸妍的意思，張龍等人：“……”簡直哭笑不得。

張龍解釋道：“我們是四爺底下的兵，您是四爺媳婦，那就是我們的四奶奶。”

四爺媳婦……

陸妍：“……”等等，這怎麽和四爺扯上關系了？她什麽時候成為了四爺的媳婦，她自己怎麽不知道？

廖老爺子轉過頭來，一臉驚訝的看著陸妍，恍然道：“原來陸丫頭你和顧四爺……唉，你們兩家這事瞞得倒是緊，竟然一點風聲都不露。”

陸妍：“不……”不是的，你們聽我解釋。

張龍得意的擡起頭，道：“我們四爺和四奶奶感情可是很好的，午時四奶奶還讓人給我們四爺送了吃食來。”所以你們想撬我們四爺墻角的，這是不可能的事情，你們別做夢了。

其他人意味深長的“哦”了一聲。

陸妍：“……”你能閉嘴嗎？

廖老爺子對陸妍道：“看來，不久之後，我是就能吃上你和顧四爺的喜酒了。”

陸妍能怎麽吧，心裏有些氣，可是還要努力保持微笑。

她擡眼，就看見八個大男人對她露出一個閃亮的大白牙。

陸妍扶額。

許叔驚訝的看著張龍等人，恍然道：“原來你們是顧四爺的手下了，我還以為……”是來找茬的了。

張龍拍了拍胸膛，道：“如果四奶奶您有什麽事，盡管吩咐我們哥兒幾個。”

陸妍無奈，道：“你們能別叫我四奶奶嗎？”感覺像是一瞬間多了八個大孫子，哦，後來她才發現，不是八個，而是顧家整個軍隊。

“不行！”張龍等人異口同聲。

戴著眼鏡，斯斯文文的張一帆扶了扶眼鏡道：“您就是四奶奶，我們不能沒規矩。”

陸妍微笑，好吧，你們開心就好。

＊

在食滿樓對面的聚仙居，黃仁和聚仙居老板周老板在商量著。

黃仁道：“老板，您現在總信我的話了吧，顧四爺怎麽可能看得上陸家那丫頭，那可是他侄子的未婚妻。現在顧陸兩家已經毫無關系了，您就別再猶豫了。”

年前他們便想對陸家的食滿樓動手，可誰知道，又傳出顧四爺和陸妍的消息來，周老板當即就不敢做什麽了，然後一直到現在，陸顧兩家也沒什麽消息傳來。

那顧四爺和陸家大小姐的傳言，看來果真只是虛言了。

只是周老板心裏還是有所顧忌，要是陸家大小姐真和顧四爺有什麽牽扯，到時候又該怎麽辦？

黃仁勸說道：“您看，陸家現在生意越發紅火了，再讓它壯大下去，聚仙居連立足之地都沒有了。”

周老板神色一凜，暗自下了決定。而就在第二天，陸家大小姐成為“顧四奶奶”的消息，傳遍了整個綠水城。

周老板：“……”

他又急忙熄了心裏的念頭，暗自慶幸，還沒動手。

黃仁氣得直接砸碎了好幾個花瓶。

＊

外邊傳得都沸沸揚揚了，顧家才聽到這個消息，還是顧城回來說的。

顧大奶奶為了不讓顧城被趕出去，一直在裝病，這事大家心知肚明，卻也沒說破，但是既然要裝，也得繼續裝下去，顧城出去就是為了給顧大奶奶買藥。

“……希望大奶奶能早日好起來。”葉菁挽著顧城的手，陪他一起去給大奶奶拿藥。

他們在取藥的時候，就聽見醫館裏有人在議論著。

“……唉，你聽說顧四爺和陸家大小姐的事情了嗎？聽說兩人都已經定親了，那陸大小姐已經是顧四奶奶了。”

“這事我早就聽說了，以後啊，我們都要叫陸大小姐四奶奶了。”

“別說，這四奶奶那是真的漂亮啊，怪不得會被顧四爺給看上。”

“……這四奶奶以前還是顧四爺侄子的未婚妻了，現在倒是好了，未婚妻變成了嬸嬸，那顧家孫少爺，心裏還不知道是什麽想法了……”

聽到這，葉菁下意識的去看顧城。

顧城表情有些難看，那天他知道顧將軍有意讓陸妍和顧四爺定親就有些不是滋味，試問，自己的前未婚妻和自己的叔叔有了牽扯，誰會一點都不介意？

原本，原本那個姑娘就該是他的！

想到這，顧城突然出了一身的冷汗——他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？

“……葉菁，我就先回去了。”不敢看葉菁，說完這句話，顧城拿著藥匆匆就離開了。

葉菁註視著他的背影，臉上帶著愁容和憂思。

顧城回到家便把這事給說了，五姨娘輕輕捂著嘴，驚訝道：“外邊怎麽會有這樣的流言？這事，還沒個譜了。”

顧二奶奶擺弄著腕上的一對新鐲子，聞言輕輕哼了一聲，道：“我就說那陸家不是什麽好東西，原先做的推拒之態，不過是欲拒還迎的招數，如今真面目露出來了吧？”

二姨娘道：“二奶奶這話，是說，這消息，是陸家放出來的？”

“不是他們陸家，還能有誰？”二奶奶自己存著讓顧四爺和娘家侄女結親的心思，自然覺得陸家也是這樣的想法。

顧太太皺了皺眉，道：“這事沒個確切的消息，也別胡亂指責人家，待我調查清楚了再說。”

“不用調查了，這事和陸家沒什麽關系。”顧將軍大步走進來，身後跟著同樣身材修長高大的顧四爺。

顧太太站起身迎著他坐下，這才問：“將軍說這事和陸家沒關系？”

顧將軍點頭，值了顧四爺道：“這都是他的兵做出來的。”

顧四爺有些尷尬，將事情解釋了一遍，同時他心裏也在自問——難道他真的喜歡陸妍，而且還表現得很明顯？不然張龍他們怎麽會誤會？

顧太太嘆，道：“張龍他們會有此舉動，還不是子安動了心思，被他們瞧出來了？這才有所誤會。”

顧將軍道：“這倒是好事啊，如今整個綠水城的人都知道那陸家大小姐是顧四奶奶了。我們顧家，可不會做強取豪奪的事情來。現在啊，就要看子安你小子的本事了，能不能讓陸家大小姐喜歡你，松口答應這門親事。”

顧四爺：“……”

顧夫人心裏卻還有所顧忌，那位陸小姐，她只依稀記得是個很明艷的姑娘，倒是那身沈靜的氣質讓人印象深刻，卻不知道品性到底如何了。

＊

回到書房，顧四爺練了一會兒字，可是卻還是不能讓自己心靜，他雙手撐在書桌上，深深的嘆了口氣。

伸手打開抽屜，他從裏邊拿出一瓶香水來，那是別人送的，味道給人一種很安靜的感覺，他當時就覺得很適合陸妍，卻又一直沒機會送她。

心中一動，他鋪紙，提筆。

顧四爺在d國留學的時候學過素描，寥寥幾筆，紙上已經勾勒出了一個曼妙的輪廓。

如今想來，他對陸妍印象最深刻的，還是在朱雀街那條街上，小姑娘差點摔倒，落在他的懷裏，身上又軟又香的，腰肢十分細，他一伸手就能牢牢的攔住。

那時候，她身上披著紅色的鬥篷，上邊是什麽花紋他卻是記不清了，只記得帽檐那一圈又軟又密的白色毛毛，襯得她一張臉小小的，還有臉上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，十分動人。

……

筆停，顧四爺怔怔的看著紙上的小姑娘，這才發現，那一日的事情，他竟然記得那麽清楚。

顧四爺苦笑，喃喃道：“我是什麽時候動了心思？”

是初見的時候，還是在顧家，小姑娘蹲在雪球花邊，由下至上，擡眼看他的時候，或者說是還要更早，還沒見到人，吃到那碗鮮香勁道的面條的時候。

如今回想，卻不知道具體了，只知道，念已起，情已種，顧四爺瞞過了他自己，卻瞞不過其他人。

正因為生了心思，便不自覺的把人放在了心上，所以才被張龍他們一眼就看了個分明。

“顧四奶奶……”

顧四爺看著畫上的人，喃喃出聲，念完，他忍不住勾唇笑了一下。

四奶奶……

這個稱呼，真的很適合她了。

顧四爺的性子，從來便不是迂腐的，以前沒發覺自己的心思也就罷了，如今知道了，他便不會猶豫了。

既是喜歡，自然要迅速盡快的將人討來做媳婦了。不然，用顧將軍的話來說，等被其他人捷足先登，那可是哭都沒地方去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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